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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4章 第 304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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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4章 第 304 章

白剪影, 煙熏火燎漆黑的墻,這麽著一對比,影子更顯眼。

就在幾人眼皮子底下,幾人還沒反應過來呢, 那兩道明顯屬於老人的佝僂白影旁漆黑火燎墻面黯淡下去, 慢慢的, 又一道白影在黑夜中變得清晰。

“……也是老人的影子。”

姜遺光沒有後退,反而往前幾步,他甚至站在了那面被燒毀的、上面塌了一半原本該用作照壁的墻面前, 伸出手,用袖子蓋著輕輕觸碰了其中一道白色的影子。

很幹凈,不沾一點灰。

他手裏還拿著山海鏡,鏡子沒動靜。

見狀,幾個近衛很快緩過神來, 也跟著上前幾步。

明晃晃出現的東西,反而沒什麽好怕的。方才猝不及防下見到的巨大恐懼沖擊感很快散去,甚至還往前湊近了幾步去看。

漆黑的天籠罩著地下漆黑的燒焦廢墟,焦土濃嗆的氣味和雨後濕潮混雜在一起, 變成一股讓人聞著十分不舒服的味道。又冷又安靜, 不論是這股冷意還是沒有一絲聲響的死寂、亦或是那股氣味,都是讓人不舒服的。

幾人卻沒什麽不舒服, 他們早就習慣了。

“三個影子都是老人,只是看不出來誰是誰。”

“賈家人不是因為那什麽的原因變老了嗎?”柳大說,“可能和他們有些關系?”

“有些耍雜戲的也能玩這種小把戲。”馬元義說。

他來到姜遺光身側, 讓他用鏡子照著自己, 之後湊上去聞了聞,沒聞出什麽來, 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測:“應該不是。”

幾人猜歸猜,誰也不確定。

厲鬼與人不同,雖無神智,可有些時候慣會弄出些巧合來欺騙人心,以往他們見多了這種例子,不敢妄下結論。

正說著,眼前黑墻又出現一道白影子,佝僂腰,顫巍巍,同樣是個老人。

繞過燒得焦黑的照壁往裏去,夜晚本就漆黑,只燃著一個火把,不僅沒能照亮多少,那點光好像也要被吞進去,將他們的影子黯淡地投射在狼藉一片的漆黑焦土中,拉得很長,猙獰如惡鬼。

“再找找,看看有沒有別的東西。”

能讓賈家觸犯“忌諱”,一夜白頭,這種東西一般不會被大火燒毀,說不定就在莊子上藏得好好的。

他們找了一晚上,渾身都沾上了灰黑的焦泥,可什麽也沒有發現。直到快天亮,他們才從莊子裏悄悄出來,熄了火把翻墻跑出去。

夜空中,後山山頂,一個人影靜靜註視夜色中幾道身影離開。

姜遺光等人來到軍營外,一個近衛已經在那兒負責接應他們。幾人打扮成小老百姓進了城,自有能當聯絡地的客棧供他們歇腳。

換了身衣服,泡在浴桶裏時,姜遺光低頭看了看水面。

水面上他的倒影也看著他。

姜遺光又想起了自己和將離。

將離就是另一個他自己,長著和他一模一樣的臉,卻是位女子。

王落與洛妄呢?他們長相極為相似,身形相仿,同樣武功高強,王落比洛妄更加狠辣許多。

他們會是同一個人嗎?

洛妄已經死了,王落會是他嗎?

洛妄是活人,王落也是,在幾次不經意觸碰中他能感覺到對方身上屬於活人的溫熱。

可他不能問,他有種奇怪的直覺——絕對不要在王落面前提起洛妄。

姜遺光微微坐起身,拿山海鏡照向自己。銅鏡泡在水中,原本打磨光滑的鏡面將照出的光景折了一塊,映照出上下扭曲的面容。

鏡子裏,一只通體鮮紅、油光發亮的指肚長的蟲子靜靜趴在他太陽穴處,觸須微微顫抖,只差一點就能從他眼睛裏鉆出來。

水面上的影像卻沒什麽異樣,眼角處平滑一片。

姜遺光本想把這只蠱蟲挖出來,可他不確定挖出來以後會不會被王落知道,萬一她眼看無法控制自己就動手,以她的武功而言,自己沒有反抗能力。只能等回到京城,近衛之中亦有武藝卓絕的大內高手,想必王落也不敢在他們眼下動手。

他收起鏡子,決定先盡快回京解決蠱蟲一事。

*

時間倒回到白日。

臨近黃昏時,賈家賈伏源膝下長子賈歷文匆忙到家,踏進家門的那一刻就得知,他的父親去了。

賈歷文來不及去見妹妹,讓身邊小廝去妹妹的院子裏說一聲,同時封鎖賈家內外,所有人一律各歸各位,閑雜人等回房等待,不得亂跑。

而後,他才匆匆去了父親所在正院。

縱使他心裏有所準備,進房後仍舊為眼前情形震驚得說不出話來。房裏烤了炭盆,暖烘烘的,賈歷文卻感覺渾身都在發冷。

床上蓋了厚厚一條被子,被子下,老人面容幹瘦,頭發花白稀少,臉上長滿褐色斑點,他的口微微張開,一股輕微的腐爛臭氣夾雜在濃郁藥湯味之中。

一雙渾濁的眼睛微睜,似是死不瞑目。

他的父親不過四十出頭,眼前這枯瘦蒼老如幹屍也似的人怎麽會是他父親?

可他的面容無比熟悉,如果爹再老三十歲,說不定就是這個模樣。

同樣也開始長白發和皺紋的管家哭得難看極了,眼淚鼻涕在臉上糊成一團。

“大少爺……奴才們真的沒有不盡心,誰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,就上旬老爺從莊子上回來,第二天就變了……”

管家弓著背砰砰磕頭,涕泗橫流:“大少爺明鑒,大少爺明鑒……”

賈歷文看了很久才發現自己呼吸竟然都凝滯了,慢慢深呼吸幾口氣緩過來,艱澀道:“好了,先……先把消息放出去,再去采買喪事要用的一應物事。”

他環顧一圈,大步踏出去,滿院子跪下低頭的人當中,有一半都變成了白發蒼老的模樣,只是沒有父親老得那麽厲害而已。

能進正院伺候的就沒有老人,最多也是三十來歲,像這些背都弓起來的人幹活不利索,只能幹粗使活兒打雜。

“你們當中,誰陪爹去過宋家莊子上?”賈歷文聲音在院子裏響起。

那些變老的人相互對視一眼,全部顫顫巍巍走出來。

果然,這些老人全都是。

賈歷文心沈甸甸泡進了苦水裏,他簡直不敢想,自己妹妹是不是也……

“全部帶下去,莊子上發生了什麽,一五一十問清楚!”賈伏源能掌兵,賈歷文手裏也有不少侍衛,正院中管家麻利地交權了,因而正院也被他掌在了手裏。

那些人哭爹喊娘地被拖走,全部關進小房裏審問。其他人見狀抖得更厲害,孰料大少爺沒怎麽為難他們,轉身就走了。

去大小姐在的芳庭苑。

兄妹倆再見時只能隔著屏風,賈芳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蒼老嘶啞地聲音不住哭訴自己在莊子裏遇見了什麽,睡了一覺起來就發現自己變老了……

那位姓姜的先生不願意走,她派人去找也找不到,想來不願意救她。

賈歷文沒有非要見妹妹一面,他知道賈芳瑛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了,不如給她保留最後一點顏面。聽完後,安慰她幾句,從妹妹住的院裏退出來。

等他走到院子外,賈歷文臉上已是肅殺一片。

“備車,去莊子上。”

跟著他的侍從要嚇壞了,莊子上擺明了就有問題,賈歷文還要去?

他跟剪了舌頭似的說不出話來,撲通一聲就跪下了,想請大少爺三思。賈歷文冷漠地一腳輕輕把他踢開:“蠢貨!我又不進去!”

那位京城來的姜公子一定有什麽本事,否則怎可能從鬼哭林全身而退?他願意來莊子上,說不定就是察覺到了古怪,估計還沒走。

也就是老二和老四那兩個豬腦子,妹妹又因為變老才崩潰了,才沒考慮到這一點。

賈伏源的正夫人只會吃齋念佛,早就不管府裏的事兒。賈歷文把人請出來頂著充場面,另外又叫管家出來管事。

至於帖子……先全部收下,客人都請回去,道等他回去了再回禮道歉。上官那邊他回來後親自去說。

匆匆忙忙安排好後,車馬也套好了,人手也安排妥當了,天都黑了下來。

賈歷文帶上人馬一路疾馳往宋家莊子上去,可老天爺簡直是和他做對一般,路上接連遇到兩家人辦喪事,長長的送葬隊伍直接橫穿過道,他要是敢來個沖散隊伍,第二日太守家門就能被想把賈家擠下去的狀子擠破。

賈歷文等得心急如焚,送葬隊伍好不容易過去後,再次催動隊伍拼命趕往城外。

還是晚了一步,城門早已關閉。

若有要事,持上官手諭或令牌也可出城。可單州賈家不過賈伏源一人為司馬,賈伏源要還在,他自然不費事,賈伏源沒了,誰還認他?要是朝廷裏再調個新的官兒來,賈家立刻就能掉下去。

這關鍵的節骨眼上,賈歷文不能做出格的事情。

於是他只能打道回府。

夜裏,問訊卷宗全都擺在了他幾案上,賈歷文一個個翻過去,翻了不一會兒便覺更加煩悶。

這些人知道的還不如妹妹多,他們在莊子上就是幹活兒做事,貼身侍奉的幾個也說老爺行事如常,不知怎麽的就突然發生了這種事。

不過……賈歷文註意到了一些東西。

父親不止去了莊子上一次,他第一次去是在九月上旬,第二次是九月廿六,第三次去則是在七天前,也就是十月十一。

前兩次都沒事,偏偏第三次有事?

賈歷文揉揉眉心,吩咐下去,讓人著重查清楚,第二次和第三次去莊子上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,哪怕老爺只是多吃了一碗粥這種事也要報上來。

洗漱罷,換了衣服後就睡下了。天還沒亮,得了吩咐的守夜的小廝輕手輕腳把他叫醒,賈歷文感覺自己好像剛閉眼就被叫醒了,頭腦裏犯惡心暈的厲害。

可他還不能倒,他倒了,賈家才是真正無一可用之人。到時只能全部回老家去。

賈歷文摸出荷包裏的鼻煙壺嗅一口,沖鼻的味道混著薄荷油讓他頭腦一清,飛快起身穿好了衣裳,早膳沒吃幾口就匆匆帶人走了。

這回他就守在城門裏,等大門一開,當先帶人出去,拼命往莊子上趕。

等他氣喘籲籲趕到時,軍營裏頭,士兵們才起床呢,差點以為敵襲,好在領頭將士認識賈家大少爺,又有令牌,順利地放人進去。

賈歷文也知道莊子上有古怪,他也知道自己妹妹一把火把莊子燒掉的事兒。

他心裏有個猜測,可能賈家人進去,就會遇到什麽怪事,而且,妹妹也好,老二老四和爹身邊伺候的人都說他們是一夜間變老的。

如果讓不是賈家的人白日進去,天黑前出來,或許沒有關系。

不論如何,得先把那位京城來的姜遺光找回來。

賈歷文讓手下人拿銀子去找了附近村子裏的農民們。

冬日裏大夥兒都冬閑,沒什麽事做,聽說只要進一個地方幫忙找人一天就有五兩銀,那些人全都激動了,爭著搶著要來,還是挑挑揀揀後才篩選出幾十個人,被帶到莊子外。

賈歷文要帶人進去,和看守的將軍也沒什麽關系,對過令牌後就放人了。

幾十個莊稼漢有些膽怯地踏入了這座被焚燒後的山莊,尋找一個早就離開了的人。

*

王落正在一間酒館裏喝酒。

她昨晚隱約察覺到蠱蟲似乎有什麽變動,那種很古怪的好似被窺視到的感覺讓她有些不安,可很快又消失了。

她再一感應,蠱蟲還在,想了半天沒想出什麽問題,只得作罷。

要不是今兒約了人,她才不會一直等在酒館裏。

這幾日單州都跟捅破了天似的,天上一直籠罩著烏雲,灰蒙蒙的,又濕又冷。若不是有酒喝,酒館裏有炭燒,王落自身也有內力,恐怕也不能這樣自在地穿著薄衫自斟自飲。

再過一陣子,就該落雪了。到時王落就該去南方過冬,尋一二友人,吃酒賞梅,比武練劍,倒也快活。

小酒館破舊木門被推開,發出艱澀的吱呀聲,寒風迅速趁機灌入不大的廳堂內,很快又被重新關上的木門擋在外。

來人身形高大,穿蓑衣,戴鬥笠,滿身風塵仆仆的氣息,進門後就脫了蓑衣摘下鬥笠交給小二掛著,自個兒挾卷著外頭初冬的冷意坐在王落面前。

鬥笠下是一張有些黝黑的中年男子的面龐。

這張臉放在田地裏,那就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,放在街上,也像個幹苦力活的憨厚漢子。可他偏偏背上背了把長刀,目光銳利,兩手生滿老繭,竟也是個行走江湖的老手。

“冬日寒冷,常總鏢頭怎麽有空過來?我還想著去南方過年呢。”王落推了一杯酒給他。

被他稱作常總鏢頭的人沈默地喝下那杯酒,悶聲道:“連蒼死了。”

“什麽?”王落眼睛一瞪,眉毛都要豎起來。她還知道下意識收著聲,不引人註意。

她這位忘年交也是多年前認識的,姓常,名常福泰,慣用一把厚背長刀,功夫不淺,又忠厚熱心,後來去開了一間鏢局,名為平安鏢局,道上不少人都買他的賬。

說起來,他和三娘也有些交情,不過他應該還不知道三娘已經死了。

他的小徒兒王落也見過幾次,名叫王連蒼,根骨不錯,就是玩性重。但平安鏢局家大業大,他上頭十幾個師兄,輪不到他繼承家業,就算他貪玩也沒什麽,更何況他也識眼色,不會惹上不該惹的人。

“這裏不是說話的地,上樓再談。”王落說罷,帶著常福泰上樓去,刻意把老酒館的木質長梯踩出一點輕微的嘎吱聲響,要不然小二該懷疑了。

常福泰跟在她身後,從小二手裏重新要回了鬥笠和蓑衣,慢慢地給自己披上。

等到了房間門口,常福泰也就將蓑衣穿好了。

王落推開門,他走進去,直直來到桌邊,發青的手從衣襟裏緩緩掏出一個紅布包。

紅布包打開,裏面是黃布包,黃布上用朱砂畫著符文,一層又一層黃符包裹,直到打開最裏層,終於顯露出一面不過人巴掌大小的銅鏡。

亮澄澄,金燦燦,鏡面朝下,背面雕紋精美,一看即知不是便宜物件。

“就是這面鏡子,殺了王連蒼。”常福泰嘶啞的聲音一字一頓道。

王落吃了一驚:“你莫不是在開玩笑?”

她拿起鏡子看了看,怎麽都沒發覺出異常,可當她把鏡子正面照向自己的臉時……她就明白了哪裏不對勁。

鏡子照別的東西都纖毫畢現,唯獨照她的臉模糊一片,就像一個長著她模樣的蠟人被大火烤時整張臉都模糊得有點詭異。

這面鏡子讓她感覺有些不安,才照了一會兒,她就很快放下鏡子,不敢再看。

她頭一回體會到心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的恐懼感!

常福泰比之上次碰面時老了不少,也黑了些。從廣西一路趕來實屬不易,喪徒之痛,更讓他滄桑不少。

一雙蒼老麻木的眼睛死氣沈沈,直勾勾望向虛空處。

他整個人也散發出行將就木的腐朽氣息。

常福泰沒有回答王落的話,自顧自繼續說:“黎三娘欠我一個人情,我寫信找她,她卻不理不睬。”

“等等?黎三娘?”王落又一驚,還是替她解釋,“三娘已經去世了。”

常福泰像是沒聽見她的話,面上泛著灰氣,神色木然地張開口:“我給她寫了很多封信,一路走一路寫,她後來才回信給我,卻找借口,說她已經死了。我再寫,她還是說她已經死了……”

王落抿起唇,一手悄然握上腰間的骨刺,另一手垂下攤開,長針從袖中滑落到掌心,握緊五指縫裏。

什麽鏡子殺人,什麽死人寫信……常福泰怕不是已經瘋了!

“她說死了,我不信……呵呵呵……”常福泰咧開嘴,吊起的嘴角露出笑來,“我要去看看,她有沒有死……”

真是瘋了!

和瘋子講不通道理!

王落後退兩步,忽地,她眼角餘光從桌上鏡子的反光中看見了眼前人的倒影。

這詭異的鏡子照她照不出影子,照常福泰,卻倒映出了一張青白腐爛的猙獰鬼臉!

王落心臟猛地一跳,仍要強裝鎮定,就像沒有看見一樣沒再說話,笑著慢慢後退。

這鏡子……這鏡子不知為何,她看了後十分害怕,可鏡子既然能照出已死的常福泰的真面目,說不定也能派的上用場。

常福泰仍舊木然地站在原地,一動不動。

他的臉色迅速灰敗下去,像在瞬間被抽幹了全身生機一般。

她全身都繃緊了!一點點慢慢後退,就在她退到窗戶邊時,常福泰和剛才一樣,渾身僵硬地扭過頭,王落甚至覺得能聽見他身上骨頭擰動時發出酸澀的嘎吱響。

她也僵硬在原地,好像身體裏的血在那一刻被凝固住。

她總覺得,如果這時候她動彈一下,恐怕會發生什麽很恐怖的事情。

那種毛骨悚然的直覺不過一瞬間,常福泰扭過頭後,這種感覺瞬間消失了,快得像是錯覺。

可王落還是沒有動,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。

大概是身體緣故,他很艱難緩慢地扭過了頭去……卻也只是把頭扭過去了而已。

戴著鬥笠的頭扭過去,身子沒有動,他還是正面對著自己!只不過腦袋完全轉到了後面!

他就維持著這個姿勢,一只手向後伸直,推開門,往外走了。

只留下房間裏心撲通撲通跳的王落,聽著腳步聲離去。

她又看一眼桌上的銅鏡,想拿,可又感覺被這面鏡子照著十分痛苦,便小心地把鏡子倒扣過去,外面一層層符紙、紅布重新包好。如此,總算放下心來。

京城,蘭姑躺在家中養傷,忽地憑空升起一股令她不寒而栗的驚懼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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